「強仔，哪裏不適？」我問剛進來的病人。
「已經十六歲了！」強仔道：「還叫我『強仔』，真是的！」
打從四歲開始，強仔便是我的病人，若不是他投訴，可能他三、四十歲時，我仍會稱呼他為「強仔」。
強仔患的是濕疹，小時極嚴重，隨着年紀增長，免疫系統漸趨穩定，近年只需偶然看醫生。
診症完畢，我注意到強仔手中拿着笑話書，便問：「轉了口味嗎？」以往他最愛武俠小說。
「爸爸患了輕度抑鬱症，」強仔說：「我每天給他講一個笑話，逗逗他。這個計劃已進行了兩個月。」
「你說笑話，他笑不笑？」我問。
「我說的笑話，」強仔回答：「不會每個都好笑。特別有趣的，爸爸真情地笑；不怎麼好笑的，爸爸也假裝有趣，哈哈大笑。」
「你的爸爸真好。」我稱讚。
強仔又說：「爸爸勉強裝笑的樣子十分滑稽，每次看見，我總忍不着笑。爸爸見我笑，他就真笑了。」
父慈子孝。
「我終於懂得怎樣用文字描述『愛』，」強仔續道：「愛是當你看見他快樂，你便感到快樂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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